理想.

忽明忽暗的篝火前，江泉一手托腮，另一手则用棍子戳着暗红的木炭，随着她的动作，不时有几个火星爆裂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那就是英雄了，到时你有什么想做的吗？"卫琯轻声询问道。

"那就多了。"江泉把棍子扔在一旁，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地上："想享受美食，想飙车，想去约会……不过说到底，最希望的是帮大家做些事，做些能够青史留名的事。"

这倒是非常正常的想法：根据马斯洛的五大需求层次，江泉在较低的生理和安全需求上无疑都得到了充足的保证，而社交与尊重凭她的地位同样不缺。

唯独差了最后一层：自我实现。若按弗洛伊德的说法，那便是追求超我了。

卫琯无声的笑了笑："真是个远大志向，可要从哪做起？"

江泉眯着双眼，一副闲适的态度："概括来说，就是想有个绝大部分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社会。"

"再具体些呢？"

江泉伸起一只手，掰着指头数到："上下级平等，权力不被滥用，分配制度公平，文化环境包容，舆论新闻开放，法律制度受尊重，个人权宜有保障……"

卫琯抬眼望着上方，那黑漆漆的山洞岩壁结了层薄薄的霜，似乎有些阴冷："听上去像乌托邦，这真能实现吗？"

江泉轻笑一声，将举起的手又搁在脸上，手腕挡住了她的眼睛："嗯，有个德国的长胡子老爷爷说肯定能实现，但前提是生产力发展到一个遥不可及的程度。"

"由生产力决定么，但总觉得现在离得有些远。"卫琯沉吟许久，他负责的主要是情报和间谍工作，对发展相关知之甚少。

"我认为理论上可行。毕竟往前上千年，唐宋时期再有远见的政治家，也想不到此后不会再有君主和贵族。哪怕往前百年，鲁迅又能预料到当初极贫极弱的国家，现在也算数一数二的吗？"

"所以说未来世事不可知啊，但终归能保有一份好的希望。"江泉总结道。

"可你又说，这次若能幸存，回去后就想这样做。"

"只是个美好的遐想啦。"江泉眨了眨眼，有些俏皮："但有机会的话，我确实会全力以赴。毕竟真等社会自然发展代谢，到实现理想那天，也许是万年后了。"

"如果不做些什么，我们注定见不到。"卫琯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按科学院的预估，现在即使是像我这样最强的超凡者，自然寿命也顶多两百岁。可既有人生二百年，能否击水三千里呢？"

江泉捏紧拳头，坐起来靠在背后的岩壁上："一万年太久，我想只争朝夕。比如说，之后我会让超凡力量跌入凡尘，通过全民服用药剂。如果大家都有，那也就不稀奇了。"

卫琯抿了抿嘴："几乎可以预见，会是条布满艰难险阻的荆棘之路，别说既得利益者会千方百计阻挠，就算是底层群众，在这个阶段，难道就能理解？"

"如果绝大部分人都想做的话，那人民群众就是汪洋之海了，我相信他们。"江泉将手伸到火边烤着，那赤红的火光在她清澈的眸中映照，仿佛星海点点："少许反对者，无非是几声抽泣、几声凄厉，犹如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最终事情能成，却难免波折。更不代表着发起者，能够获得承认和得以善终。"卫琯斟酌着措辞，忍不住提醒道。

"但终究得试试。我这个人很爱赌的，如果输掉，无非是跌的粉碎罢了，可那样人们也会记住我这个鲜明的存在，横竖都不亏。"

"如果你真想好了，至少我会陪你到最后。"

江泉背着手，缓步走到山洞门口，看着外面雪大如席，寒风呼啸。"将相本无种，千里觅封侯。万年以后谁著史，或许答案有且仅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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