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2-1)

2021年12月29日

临近跨年，北方落下了第一场雪，人们总说瑞雪兆丰年，可在苏沂看来，这句俗语更像是一个未能完成的期望。

晚上七点，城市里的夜晚灯火通明，家家亮着温暖的灯光，屋内火锅的香气四溢，苏沂拿着一大盘牛肉端到桌上，新的一年马上到来，苏沂和母亲在小阳台上聊天畅饮，聊这一年所经历的苦难，聊着未来美好的畅想。

忽然门外敲门声响起，苏沂觉得奇怪，从猫眼往外看去，她却愣住了。

门外的男人眼睛周围爬满细纹，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是父亲。苏沂打开门，父亲手里提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袋子，有吃的，有穿的，可是他太久没见到女儿了，五大三粗的糙男人早已不知女儿的穿衣尺寸，好在苏沂瘦小，即便是小两号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并不违和。

父亲看着女儿穿上自己精心挑选的小裙子欣慰一笑，又看看一旁面色冰冷的女人，显然苏沂的母亲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但在这个即将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也想能和自己的家人一块吃顿饭，一起聊聊天，至少能够暂时打消隔阂，一家团聚。

“你来干什么。”

“什么叫我来干什么？”

“跨年夜，我想和闺女一起怎么了？”

“……”

又来了，只要父母共处同一个屋檐下，不过半晌就必然响起吵架声，愈演愈烈，最后变成难堪的结局收场，苏沂想着，这顿饭一定是又吃不成了，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翻滚沸腾的火锅，沉默着，默不作声的，眼眶里隐隐泛起湿润的薄纱，就这样听着父母开始一刻不停的争吵。

“这样，我也不想跟你吵，跨年的日子让闺女开开心心的。”

父亲缓和下语气开口，母亲也点点头答应，分裂的一家人难得再次相聚，再次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

饭桌上父亲不停的给苏沂眼里夹肉，询问她的近况，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被人欺负。

“沂沂，在新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没有人欺负你吧？”

“没有。”

苏沂不敢说起和林羽之间的矛盾，不想让父母担心，同样的，她也无从说起，也无从解释自己如何被救下。

“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和爸爸说，爸爸替你出头！”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父亲狐疑的转头望着母亲，而母亲接着笑道

“上回她们班有个女生乱翻她东西，她直接把人家头按在垃圾桶里猛抽耳巴子，都一战成名了，她怎么可能被欺负。”

父亲从震惊之余中突出一句

“我闺女这么厉害呢？有我当年的风范。”

“好汉不提当年勇哈。”

苏沂笑着，这是这个家支离破碎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真真切切的再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她贪恋这种感觉，想要永远将它抱紧，但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像昙花一现，又像海市蜃楼。

饭后苏沂送父亲离开，临走时父亲给了苏沂一块玉坠，形状是一个小圆环，灯光照射下玉坠淡淡散发出浅绿色的光，玻璃种水的小坠子近乎透明，在路灯下像明镜一般熠熠生辉。

“这是爸爸送你的跨年礼物，这个小圆环寓意着破镜重圆，希望你现在所经历的不好以后都能以更美好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这个…不便宜吧。”

“沂沂，爸这些年里亏欠你太多，给你的陪伴太少，也没让你过上富裕的好日子，但是爸爱你。”

苏沂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爸爸亲手为自己带上的玉坠，眼里的泪水像泄了阀门不断涌出，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开心。

破镜重圆，多么美好的祝福，在团圆的日子里，它更像是一轮皎皎明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圆满，那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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