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茶碗里的白水升腾的热气渐渐消散,慢慢转凉。
吴大娘子眼含热泪,握着儿子消瘦的手腕,哽咽着,却仍然说不出一个字。
梁晗无喜无悲地半阖着眼睛,即使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垂泪,也依旧平平淡淡的转着手里的木珠。
一旁的梁伯爵端坐着,脊背僵直,似是不忍心般闭了闭眼。
那晚宫宴,他这儿子深夜方才回家,第二日消息传来,宫里的娘娘生下了孩子,可也是从那晚开始,据说官家时时醉酒……
他舍不得杀了儿子,可也舍不得父辈打拼下来,辛苦维持至今的家业,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送这个儿子出家了。
出家了,就代表着与俗世的一切再无交集,无论是父母,还是家族。
小小的禅房内,三个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只隐隐有主殿的木鱼声诵经声传来,与吴大娘子忍不住的哽咽声混杂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梁晗剃度不久,光洁的头顶还有一层微微的青茬,手里佛珠一粒一粒的转过,朴素古旧的僧衣代替了从前的锦衣华服,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悟真已是方外人,二位施主毋要执着,请回吧。”
悟真,梁晗如今的法号。
此话一出,吴大娘子紧接着发出一声极响亮的哽咽,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悟真被她紧紧牵着的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悟真却仿若未觉,双眼闭着,手里的佛珠随着口中颂念的经文一搭一搭的转着:“……须菩提,若有人已满无量爱生气世界七宝用以布施……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梁伯爵长叹一声,喃喃重复这四句经文,恍惚间,即使如今身在禅房,身边是剃度念经的儿子和垂泪的妻子,他的眼前却仿佛浮现出那一晚的场景——
【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连窗棂上麻雀扇动翅膀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墨兰怔怔抚上自己的肚子,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喜悦的笑容。
梁晗也想笑,但看父亲的举动,担忧压过了欣喜,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吴大娘子。
“把孩子打了——梁晗,你亲自去吩咐,把落胎药端过来。”梁伯爵一字一顿道。
“父亲!你疯了!”梁晗这下真的忍不住了,这是他与妻子的第一个孩子!父亲这是说的什么疯话!
……】
他忍不住想到,如果……
可又有什么用呢?
皇宫。
紧闭的殿门口,往日那些宫女内侍的身影毫无所踪。
滚落的酒坛堆里,赵祯靠着椅座,醉眼朦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他心里就是难受。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吱呀——”殿门被轻轻推开。
赵祯狠狠拧眉,不是说了,谁都不许打扰朕吗?
他抬头,还没出声,便看见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缓缓走来。
“……墨墨?”
墨兰一身红衣,眉眼弯弯,像极了他初见时的模样。
“官家不是说要娶我做皇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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