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长明咳的两眼发黑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他面前,那只手似触非碰的在他眼前微微颤抖,好似不敢靠近。
沈长明不忍这只手如此纠结,他抬起胳膊抓住那只悬在他身前的手,冰凉,手感粗糙。沈长明越发断定,这人不是他道观里的,他住的道观隶属皇城,香火鼎盛。道馆里上至观主,下至洒扫的道童,哪个不过的滋润体面。
而那只手不待沈长明细看,便慌张的从他手中抽离。
“师尊?”声音也如同那只手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奈何屋内灯火不明,昏昏暗暗,沈长明依旧看不清床边声音的主人,只隐约瞧见一个轮廓,上身挺拔,看姿势是半跪在他床榻边。
可沈长明此刻已经没心思探究,他方才咳得太厉害,现下嗓子里干的直冒烟,只想喝一杯温水润润嗓。
“劳烦给我碗水。”沈长明嗓子哑的如同他家道童的公鸭嗓。
男人利落起身,紧接着沈长明听到水流的声音,等男人端来水时 又跪在方才的位置,才把茶盏双手奉上。
“多谢”沈长明接过水,一口气将一盏温度刚好的茶水饮尽。
“弟子惶恐。”
手中的茶盏被接了去,沈长明在人靠近他取茶盏时,眯眼细打量一番,看的不真切,却也看到此人容貌的七八分。眉目清秀,挺鼻薄唇,五官俊朗中带着少许少年的稚嫩。原来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声音却显得老城了些。
“你...你为何要叫我师尊?”沈长明犹疑道。
少年怔了片刻,快速俯身叩头,“师尊,弟子已经知错了,请师尊不要赶我出师门。”
沈长明被少年的动作弄的措不及防,他急忙探出身子,伸出双臂去扶少年,“你先起来。”
手刚刚碰到少年的肩膀,便感觉到少年颤抖了一下,身子也往后去了一步,沈长明到底没扶住他。
“你打哪来的?”沈长明收回胳膊,半倚在床边问道。
“自师尊昏迷不醒,弟子一直守在您床榻前,不曾离开半步。”
昏迷?沈长明想难怪浑身乏力,想来他是躺在床上许久了。“四喜呢?他怎么不在这守着?”
四喜是沈长明跟前的道童,除了经常给他炒瓜子,就是每天早上守在他房门前,抄着公鸭嗓喊他起床。
“师尊?四喜是谁?弟子不知。”
沈长明愣住,整个道观怕是没人不知道四喜是谁,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你又是谁?”
“师尊,弟子...弟子是您的徒弟。”少爷慌张的话都说不顺了。
“我何时收过徒弟?”沈长明回忆了一下,他的确有收弟子的打算,可一直没碰到有天赋的。
是以他常常在四喜面前哀叹,我这门占卜之术怕是后继无人了。四喜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道长,你若是作息正常,好生修身养性,兴许能活过百岁不止,还愁找不到衣钵传人!”
“弟子自幼就跟在您身边,师尊,您是不是还在恼弟子,弟子真的知错了。”少年声音清冷,却透着几份委屈,头也低了下去,只留给沈长明一个漆黑的头顶。
“你是?”沈长明彻底懵了,他何时收过弟子,到底是这少年认错人了,还是他记错了。
“弟子顾谪。”
这名字好生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沈长明扶住额头,想了好一会儿,师尊、弟子、顾谪,这不是穷书生话本里的字句?
沈长明心中一惊,怎会这么巧。他试探的说道:“顾盼生辉,谪仙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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