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长月烬明 (2-1)

看着女子一脸郑重，连合上锦盒的动作也极为小心，澹台烬只觉得心被狠狠击中，一时无法言语。

他确实奢望过女子的爱，也奢望过婚后的日子琴瑟和鸣，但当这一刻到来时，他却宛若置身梦中，不尽真实。

她真的愿意与一个名声不好的人结为夫妻吗？

她真的不嫌弃他的遭遇吗？

她真的……想和他灵魂永契、恩爱不移吗？

在浸染了这么多年的污浊后，真的会有一束阳光，愿意照耀他吗？

盯着女子美丽的侧脸，澹台烬的眸子暗了一瞬。

但很快，又覆上柔色。

或许……这束阳光早在十一年前，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娇声呵斥、提步奔来、急色搀扶、眼含关切、擦拭污迹、赠予点心、事后照拂。

那一夜的相遇，每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敢忘记。

因为……

她是驱散了黑夜的光，亦是他唯一信仰的神。

而现在，月光入怀，神女垂目。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时候了。

“如窈，我似乎忘了坦白……”

澹台烬伸手将女子滑落耳际的发丝勾回，然后在她眉间落下轻吻，虔诚又珍视。

“我心悦你的这件事。”

四千多个日夜的思念，早已将那份微小的兴趣，催发成了深刻又偏执的惦记。

即使他不懂情爱，也明白这种感觉应当唤作“喜欢”。

他喜欢叶神玥。

更准确地说，是他爱叶神玥。

他一个没心没肺的怪物，爱上了犹如光明化身的白月。

而那轮白月，离开了高高的天际，自愿降落在他身边，垂怜他、施舍他、恩赐他。

“那真是巧了。”

叶神玥笑得眉眼弯弯，“我心亦然。”

儿时相遇，匆匆一别。

不曾想，命运兜兜转转，他们竟成为夫妻，圆了那一场奇妙的缘分。

只是……

午夜梦回时的那个身影，是否真的是他？

那些纷乱的记忆和斑驳的画面，是否真的是通过他的双眼所见的场景？

自己的心悸与虚弱，又是否与他有关？

*

翌日。

待叶神玥苏醒，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一向睡姿极佳的她，不知怎得赖进了男子怀里，被他虚虚抱着。

因着澹台烬疼惜她累了半日，两人昨夜并未像教养嬷嬷说的那般“入洞房”，而是合被而眠、一夜好梦。

瞧见夫君睡得熟，叶神玥慢慢松开抓住他心口处的寝衣的手，小心翼翼地想要退出这个温暖的怀抱。

但刚动一下，便又被人搂了回去。

“乖……我在……别怕……”

额头抵着硬硬的胸膛，涨红了脸的叶神玥一边被他抚着后背，一边听他迷迷糊糊地呢喃。

‘难道是昨夜做了噩梦，我才会……’

叶神玥这般猜测道。

但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毫无印象。

此刻，夫君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自己，让平日里庄雅惯了的叶神玥有些羞窘。

再加之，请安的时辰快到了。

她只好推推身前这个还未转醒的人。

“子君，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给父亲和祖母敬茶了。”

“子君？”

“子君……”

早就醒了的某人故意装睡，只为多听她唤两声。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他才睁开清明的双眼，趁女子仰头看他醒没醒时，俯首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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