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长月烬明 (2-1)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莲香姑娘她们早已退下，有何吩咐，四小姐只管告知我。”

瞧见女子不过须臾便红了脸，澹台烬挺直腰背，稍稍退后了些。

但彼此还是离得较近。

“我……没什么吩咐的。”叶神玥害羞地垂着眼，不敢看他，声音也轻若蚊吟，“你不必如此疏远，直接唤我如窈便可。”

闻言，澹台烬的眼眸越发有神了。

“若四小、如窈不嫌弃，也可唤我子君。”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取了字，也对为自己取字的叶将军油然升起一股微末的感激之情。

虽然他曾怨恨过害自己成为受人轻贱的质子的叶啸，但除此之外，入赘事宜、成人礼、赐字、爱屋及乌的维护，种种都应放在心上铭记。

就算不提女子的关系，学着文人雅士把礼义廉耻镌刻进骨子里的他，也不会真正冷血到对这些善意无动于衷。

他承认自己自私自利、缺乏怜悯、不够善良，生性较常人更为凉薄、无情。

但倘若有的选，他怎会挑这样一条艰险的路？

如果他同六皇子萧凛一般，有关怀爱护自己的母妃、有器重严厉的父皇、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有忠心耿耿的手下、有真心待他的爱人，他何至于变成如今这幅虚伪恶心的模样。

哦，差点忘了，他的母妃是一命换一命被他杀死的，他的父皇是因他邪异的出生和爱妃的离世厌恶极了他，他的姑姑惊恐于他的心狠手辣曾抛弃过他，优渥的生活……似乎是被他亲手毁掉的。

他好像生而无心，无法共情。

所以，知道自己不能活下去时，才会毅然决然地牺牲母妃，换取自己的出世。

兰安姑姑也曾斥责他手段残忍、弑兄弑仆，毫无良善与羞耻。

可不是她告诉他，那些用吃食逗弄自己的下人是在侮辱、欺凌自己吗？

学狗叫、做狗爬，把他贬低至如同畜生一般。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那些讥讽自己不配为皇子、肆意拳脚相向的兄弟，难道不该死吗？

他从出生起，目之所及全是恶，各种各样的恶。

而不曾陷入黑暗的他们，怎配劝说自己一心向善？

学着善良宽容，又真的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吗？

呵，不过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谎言罢了。

世间法则由强者拟定，那哪位强者又是仁慈良善的呢？

他要做强者，成为改变一切定律的统率，而不是戴着假面和不喜之人虚与委蛇的懦夫。

只是在那之前，他甘愿为了这位于自己而言极其特别的女子，再潜伏久些。

至少，等到自己即将离去时，给她留下的皆是明媚的记忆。

“子君。”

看着微微张合的丹唇，澹台烬收回飘远的思绪，屈服于欲望，俯首轻轻碰了一下。

“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蜻蜓点水般的吻，让叶神玥愣住，再听男子隐晦的暗示，她的耳尖更红了。

“等、等等，还有一件事未做……”

“什么？”

见她侧身取来剪子，澹台烬有些好奇。

紧接着，叶神玥便勾出一缕头发，毫不犹豫地将它剪断。

“你也剪下一绺来。”

澹台烬没询问，也没推脱，利落地剪了一缕，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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