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书：临末的哀歌

这，就算是所谓的“绝命书”了罢。

我在湖堤上写下这篇文章。风把湖水吹出波澜。琼玉湖边舒适依旧，而我却选择在这里结束混沌的一生。除了湖风之外，我周围什么都没有。可是，湖风是所有人共同掀起的啊！

他们为何会这样做？明知那是天空之城的基石，却仍执意要将它拆毁，琼澜因此而崩塌。分崩离析的坠落后，无数的碎片在心中砸出了数不尽的伤痕。我呆呆地看着琼澜化为碎片，变为流星划过永恒的黑夜，留下血色的痕迹。

噙着泪，我试图重筑琼澜的静谧。奈何破坏它的人实在是太多，我根本无力将其弥补。最终，我随着琼澜的废墟一同从空中坠下，化为流星，燃尽了一切，成为了虚无。

所以呢？它承载了什么？

我的一切。我的思想，我的情感，我的……

生命。

活在梦中，最怕的，便是梦境破碎，这无异于世界末日。

很“幸运”，我经历了这种事。现在，现实中的我正静卧在病房中不省人事。而在梦中，我在琼澜的最后一点残骸上写下这篇文章，希望谁人能读懂它，读懂我。

自我内耗实在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我无法克制内心的情感波涛。我无数次想要放声痛哭，但理科生的本能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做。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我甚至忘记了怎么去哭，多可悲啊。

记忆力的下降也让我倍感苦恼。公式模板记不住导致我数理化生几乎不可能同时发挥到位。机械地写题时我偶尔会有些想哭，但僵硬的脸上显不出任何表情。我只想对着答案把作业糊弄了事，尤其是数理化生。在那之后，我往往会掏出本子写写小说的大纲，心情极差便写写诗，抑或散文。

长期沉溺于自我否定与自我放弃对意志力极其有害。想到桌子里已经废弃的《寒月轩长梦Ⅷ：再度破碎的世界》的大纲，我不知道放弃这个我写了一年有余的系列长篇小说会为我带来什么，但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逐渐变得强烈。

现在和我谈什么学习，那就是没心没肺。我会说我从来没有认真学过，但现在情况还说得过去，你会用课程难度小来反驳我。我会说我不喜欢枯燥单调又乏味的字母数字和符号，你会说不学习就没有未来。我不能反驳你，因为你是对的。但我讨厌学习。我恨那些乱七八糟的平行垂直共线，功能动能守恒，有机无机反应。这些东西学了便罢，但我不能容忍其破坏梦境的行径。我不认为，3年以后一个成绩平庸还毫无情怀和文化修养的人能给这社会带去什么。这只可能是一个好为人师自鸣得意的跳梁小丑，为人唾弃。

学理科只会破坏我的理性思维，让我变成一个疯子——一个无法控制情绪，无法控制身体，什么都做不了的疯子。

与其变成疯子而贻害众生，还不如自行了断，活得清白。

你可能会问：“你身边不是还有人吗？”

我早就失去了所有，何况这群乌合之众。

我不愿向任何有主观意识的东西吐露心声。我殷切希望有人能走近琼澜，却又把道路封死。

自相矛盾中，我把自己关进了囚笼，却指责他认为凶手。

可笑。

不存在任何理性的剩余，我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忘记了那个人姓甚名谁，我忘记了那个人的面容。我忘记了一分钟前我想要干什么，我忘记了要去拿早读材料，写早读任务，收发作业。我忘记了上一节课讲的解题方法，我忘记了还有什么作业没写。我忘记了考试的题型，忘记了考试的科目。我忘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忘记了我应该做什么。除了支离破碎的知识碎片和杂乱无章的噪音，我什么都感知不到。我可能无法唱出一周前写的诗歌，可能无法延续一个月前写的大纲。我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颤抖的琴弦再也吟唱不出优美的旋律，有的只是无比痛苦的尖叫与哀号。

把琴砸碎，这样，便安静了罢。

“他……会死吗？”

“我相信他不会的。他虽然轻率，但知道回头。”

“只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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