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一根火柴（四）

“白桦吗？”冯士说道，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他都有点忘记了当下人们习以为常的社交礼仪。

然而，对方似乎很快做出了反应。

“你说。”

“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能找到那个女孩，对吗？”

对方略微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疲惫：“你找到了吗？”看来对方也决定该放弃了一些常规礼仪。

“没有。”

“……你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如果我死了，你会帮我照顾家人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冯士能想象到，对方一定坐直了身子：“你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如果你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状况的话……是的，按照程序，我们会照顾你的家人。”

“你们眼里有意外状况吗？”

“……任何一时无法解决的问题，才叫意外状况，对吗？对于你们来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无法被量化为问题的事物，你和樊盛果然都是一样的。”冯士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勇气说出这些话的，或许真的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吧，有了这样的决心之后，真的可以说出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话，冯士为自己感到惊喜，居然也有点想期望和好奇，这样有意思的自己如果能多活一阵的话会怎么样呢？

“冯士，还是那句话，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的话……”

“没有报告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知道我只是你们之间的传话筒，但是樊盛刚刚死了，他被陆岩杀死，陆岩会接替他的位置，尽管樊盛在死之前曾经说要我来接替他的位置……”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冯士慷慨激昂的发言突然被打断，他有些扫兴。

“我说陆岩……”

“不对，是最后一句，你说你会接替樊盛的位置。”

“对。”

“这是樊盛亲口说的吗？”

“对。”

“在他死之前？”白桦似乎有些激动，刚才话语中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

“是的，怎么了？不会真的让我去吧，我不行……”冯士向白桦解释了陆岩和自己的约定，但是白桦似乎并不把这个约定当回事，情绪激动地说：

“听着，冯士，接下来，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会赢，知道了吗？所以，不用担心。”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个女孩。她不是在照片里吗？樊盛说他梦见她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就在天坑里吗？这要怎么找，天坑里也没有新的坑啊？”

“你别着急，冯士，这不是梦，樊盛说过的从来就没有假的，我希望你相信他，也相信我。她一定就在那里，你只要追随着圣火，离圣火最近的地方，明白吗，听它的声音，不要听陆岩，也不要被任何人的声音迷惑，你会找到她！”白桦忽然挂断了电话，但冯士合理怀疑他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白鼠，在异一场科研成果发布会上，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赢得掌声，当然，大家心中的中心从来不是自己。

死就死吧，冯士已经决定豁出去了。他握着手里的灯，他从来没有放开过它，毕竟这是从这个荒唐的旅行一开始就陪伴着自己的东西，白天里的圣火显得十分微弱，甚至有些透明，但它依然在燃烧着。

自然中总有一些难以解释的神奇现象，冯士已经习以为常了。

离圣火最近的地方？

果然还是得下去吧。

火从根部燃起，到下面去！

冯士忽然想作一首诗，他这样做仅仅是他觉得，如果要绘制一幅火焰的话，还真的先应该找到火燃烧起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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