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的人（一）

所有这一切的开始，始于一场对自我的质疑。

第一章铁心的人

宇宙轰鸣，如同一个运作的钢铁工厂。几名宇宙工程的工作者注视着发亮的操作台，时不时瞥向外面似乎一成不变的环境。神奇的是，在地球上人们可以对微小的细节忽略不计，它们所造成的影响似乎可以被更大的事所掩盖的，至少对于当下来说是如此。但在宇宙中，越是看似渺小的细节却更容易被关注。一些小型的天体在远方暴露出来，它们有自己的轨迹，因此可以被工作人员暂时当成沿途的风景。

“你说明明天上有那么多天体，日行一步，地上一年，为什么在地球上唯独太阳那么重要？”

沉默填补了空气，对方似乎并不想回答与他对话。

“你是想讨论物理问题？还是数学问题？或者是宗教问题？”

“无所谓什么问题，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些问题角度的区分的话，你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对方再次沉默了一阵，而后作答：

“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问，我可能这样回答——因为太阳足够炽热和显眼，不容忽视，却难以接触，每一个出生而能够观察世界的人，都不免会看到它，却永远触碰不到它。”

这次，轮到发问的人陷入了沉默，不一会，他问道：

“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不完全是这样，更多的，我的职责是配合你的工作。”

“你在监视我什么？”

“……陷入危险。”

“陷入什么危险？”

“陷入思维的危险。”

“就像我刚才的问题？”

“……一旦发现你有类似的思维困境，我会提高警惕，将这些情况如是汇报给总部。”

“我没有陷入困境，只是正常的提问。”

“……经过分析，这样的问题倾向却不太正常，您在放弃一般的问题解释方式，探索某种虚构的描述和回答。”

“这有什么影响？”对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忽然，他注意到远方似乎有一个奇怪形状的天体。

“暂时来看确实没有影响，只是，你在对问题本身产生质疑，在我们的哲学发展还未能解决这样的终极问题之前，你应该尽量避免对这样的问题的思考，尤其在目前的处境下。”

与工作人员对话的是一个新型装置的机器人，它不仅控制着宇航器内的系统运作，同时还搭载着先进的人类沟通系统，它不仅能分析人类的对话模组以及情绪模式，同时还能预测和智能调控对话语气与话题的递进。在这样一个不大的工作舱内，陪伴着冯星的，就只是这个说着人话，却不长人样的机器人了。

但不得不说，它有时候太过于智能了，能回答你的问题，能解决你的困惑，甚至能无条件地按照命令陪伴在一旁，还有出色的工作能力。人类总是创造出更多更完美的东西，却无意间将粗糙的自己越推越远了，如果一开始是为了享受的话也无可厚非，只是……冯星看着面前的机械，他实在不觉得享受了什么，越多美好的东西变为现实，越来越多的伟大设计出现，他反而觉得压力更大了，实现梦想的人或许总是快乐的，但享受别人的梦想成果的人是否也真的能一直快乐呢。

他并不打算将太空事业作为一项终身的事业，因为那不是他的终身梦想，他现在更希望躺到小时候经常浇树的那一小片脏脏的草地上，旁边就是穿行的车辆和嘈杂的工厂声，看哪，他现在甚至开始怀念起一些普通的场景了，真是莫名其妙，或许真的是在宇宙中太久而带给自己的影响？他时不时这样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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