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爱别离 (2-1)

“宝儿，哥给你说个事儿。”看程楠情绪不错，顾宜年趁热打铁。

　　“嗯”程楠躺成一个婴儿的姿势，把脸埋进顾宜年怀里，手指玩着他睡衣上的纽扣。“哥过两天要到外地工作一阵子，你得一个人待一段时间。”顾宜年小心翼翼地试探。

　　程楠听了身子颤动了一下，半天才乖巧地“哦”了一声，他笨拙地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失落，语调轻快地说：“哥，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别叫罗哥来家里住，他总是管得太多，好烦的。”

　　“宝儿，这次……时间有点长，要去一年，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想给你办住校。”顾宜年咬着嘴唇，承认错误似地道出实情。

　　程楠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心情无可挽救地断崖式下跌，内心一个声音由小变大，直至狂喊：不要！

　　“宝儿，宝儿，”顾宜年轻唤，程楠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他有些慌，手在小孩儿脸上摸索，捏着下巴想让他抬头，他想从程楠的表情判断他的心意，谁知小孩倔强的不肯抬头，他越用力，他把头埋得越深，“怎么了？跟哥说句话呀，别难过，你要是不同意，哥就不去了。”

　　顾宜年口是心非地哄着，程楠果然放松对抗，手勾着他的脖子，还是什么都不说，他不能当“拖油瓶”，知道自己必须“懂事”，他得听话，还要让哥放心，所以还得“乐呵的”，可他必尽心智残缺，效仿成年人的“强颜欢笑”“心口不一”反而将自己真实的心声暴露无遗。

　　“哥，你别说了，我都听你的。你安心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想住校了，和同学在一起挺有意思的。”程楠提高音量一口气说完，却始终不肯抬头看顾宜年，他闭紧眼睛，躲开一切光源，一厢情愿地以为逃避才能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一切。

　　顾宜年听了心疼地搂紧程楠，觉得自己自私透顶，这件事明明程楠做不了主，可他偏要一个小孩儿主动说出口，就为自己心里舒坦，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真令人汗颜，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早已变心却等着对方说分手的渣男。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哥，我尿急，我去个卫生间……”程楠往下挪了挪，退出顾宜年的怀抱，鞋都没穿，慌慌张张地躲卫生间里了。

　　等了半天，顾宜年也没听见抽水声，赶紧下了床，寻到门口，直接开门进去了。卫生间没开灯，程楠坐在马桶上，整个人被突然亮起的光线逼迫的走投无路，他木然地抬起一张泪痕纵横的脸，抽抽嗒嗒地喊了一声“哥——”。

　　顾宜年皱着眉靠过去，程楠“呜”地一声把头埋进他的小腹间，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心中满是生离死别的不舍。

　　“哥，呜……求你别走了，我不要去住校，我怕，呜……”

　　“宝儿，哥……”看着程楠哭得伤心，顾宜年无论如何说不出不得不走的话，“别怕乖，不哭了，哥保证天天跟你视频电话，休年假就回来看你，寒暑假你也可以去哥那儿，一年时间过得很快，有事找你罗哥和鹏哥，听话好不好。”

　　程楠只哭不说话，顾宜年也不急于此刻，把孩子抱回卧室，搂着睡了一晚，早晨天还没亮就急忙忙地发微信和领导请假，他想多陪陪程楠，走前做好充足的心里建设，虽说已是板上钉钉事，但心里对程楠是十二分的担心和不舍。

　　顾宜年一天里伺候主子似地宠着程楠，反倒把程楠的小孩子脾气哄了出来。他越是殷勤得不像话，程楠看着就越来气，故意和他作对使性子，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做个“好孩子”他做得憋屈死了，只有撒泼耍赖心里才能舒服点。

　　于是小孩挽留的手段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乖巧懂事”不存在的，昨晚他一时脑子抽抽了才会想用装可怜这么初级的操作来应对难题，以为能像从前“以退为进”“以柔克刚”，顾宜年会乖乖投降，没想到……哼，程楠心里涌起老大不痛快，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心里都烦，被“没头脑”和“不高兴”同时附身了一般，把顾宜年愁得没抓没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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