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疏仰头看向钟北尧,“怎么愣住了?”
她的笑声太清澈太温柔,听到她问钟北尧才低头,一向漠然的眸中倏忽染上了几许温情,在两人之间脉脉流淌,漫天的月色都成了他们的陪衬。
“我只是很庆幸。”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是啊,很庆幸。
永安帝当初下旨赐婚,为的就不是让他们两家各有良缘,而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北燕王没有吞并忠国侯府的野心,那北燕王府麾下的幕僚与将领们呢?
再多的同袍之情惺惺相惜,也抵不过威压皇权下的艰难挣扎。
北燕王府的处境如何,王府麾下之人皆知,有能够壮大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
忠国侯府又岂会坐观他们唯一的主子被北燕王府这般欺辱,何况林云疏虽是女子,却是被老侯爷一手教导成长,据说忠国侯府小姐在西北军中的威望,是能够与其兄长并驾齐驱的。
这样的侯府后人,纵然只是个女子,也绝对会成为西北军的主心骨。
到那时候,北燕王府也只会与西北军两败俱伤,到头来被坐收渔利。
所以他很庆幸,林云疏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是那样坚韧那样耀眼,天空中的烈日都无法掩盖她的光辉。可她从不刺眼,她优秀,却像幽谷中的一枝兰花,像天边悬挂的光芒柔和的皓月——婉约秀美,沉静端凝。
何其有幸,他能拥这样的女子入怀。
鹊桥搭在金鳞河,那是贯通上京城的一条河,与护城河两不相通。而没到重大节日,金鳞河上都是人山人海,热闹至极。
最重要的是,在七夕这日,金鳞河不仅会搭鹊桥,还会有男女互通心意的桥段。
鹊桥两岸各起小楼,女子居右,男子居左,楼里还会备着各色花枝,分别有不同含义。若是遇到中意的男子或女子,就将不同颜色的花枝掷下,若是那人有意,自然拈起花枝嫣然一笑,若是无意,就直接将花枝放到桥边的竹篓里离开了。
当然,如上京城的这些世家大族中的儿女,是不会参与这种活动的——他们的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自己做主,私定终身。
他们到金鳞河岸边时,那里已经非常热闹了。各色应景的灯笼在街上挂起,不论是牛郎织女还是穿针乞巧亦或喜蛛织网,都寓意着女儿家悠然的小心思,也寓意着期盼一段美好良缘。
当然,这种节日最少不了的就是各色小食。
未过伏天,仍旧燥热,街边正好有小摊在吆喝叫卖桂花蜜醪糟冰豆花,那香气有一丝淡淡的酒香,还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奶香,林云疏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馋虫,双眸亮晶晶地看向身边的钟北尧。
钟北尧无奈。
北燕王府的小世子生来尊贵,哪怕是烹茶用的水也是着人特地收集的,不是山泉水就是冬日落在梅花蕊上的第一场雪水,封在小瓮里存着,来年夏日启封,用来烹茶最是适合。
更别说入口的食物了。
但林云疏不同。
西北天高皇帝远,没有世家大族在旁边杵着,每日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管教,云彤虽然出身苏州云氏,却也不会拘着他们的天性。
每日来往雁门关内的城中,沿街叫卖者不知几何,兄妹二人甚至还曾经当街买过饼子,里面夹上炖的烂烂的肉,浇上一勺卤汤,比府里的精致佳肴好吃多了!
林云疏就是爱吃这些街边的小食!
钟北尧只好拿出铜板,一份醪糟三文钱,林云疏从摊主手里接过瓷碗时甚至小小地欢呼了一声,第一口就拿小勺舀着冰豆花和醪糟递到了钟北尧唇边。
钟北尧双眼中皆是无奈,与她定定地对视了几息,终究还是败给了某人的坚定,给面子地张口吃了。
入口冰凉,却并没有冰鉴里放的瓜果那样冰牙的冰凉,想来是用井水湃出来的凉意。
“如何,好吃吗?”林云疏笑着问他。
在这样毫无杂质的笑容中,钟北尧彻底败下阵来,轻轻点头,十分给面子。
耳畔瞬间响起了女子清脆如溪水叮咚一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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