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男人的咳嗽声显得分外突兀。
我看到那个叱咤商场大半辈子的男人斜靠在床头,身上盖着的棕色毛毯已经滑落在地上。
他咳得已经面色苍白,五官痛苦的皱着,嘴里低声呢喃,“江妤……”
我捂着嘴,怔怔看着明显有着岁月痕迹的老年版卓翰,心脏那里传来的窒息感让我感觉喘不过气来。
“江妤啊……”
老者看着我说:“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我用力摇头,嘶哑着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眼泪再次掉下来。
我泪眼模糊地恳求,“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在时空中流浪了这么久,终于想明白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只想要和卓翰在一起,我知道有很多世界,也有很多选择,或许有比跟他在一起更加幸福的,或许也会有极度不幸的,可是,如果那个世界是没有卓翰的世界,我就不想要。”
“执迷不悟啊...也罢。”
老者说着扬起拂尘再次轻轻一挥,一道强烈的白光掠过,我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睁开眼,我又看到那个在九龙峰一叩一拜的卓翰。
时空回溯,这就是那个与我有着最最最多记忆的男人,我看到他无助落寞的跪在软垫上默默垂泪。
也许是一种莫名的心电感应,他缓缓抬起头,与另一个世界的我隔空对视。
他的眼神冷静,却盈满着悲伤,我听到神明问他:“也许轮回可以换来她的命运齿轮重新转动,但命运多舛,可能你倾尽一切也找不回她,你愿意?”
他毫不犹豫,答道,“我愿意。”
“就算你找到她,她或许已有爱人,但你却要依附她的爱而活,只有她也爱你,你才能活,否则便是你与人世间缘分殆尽,再无轮回,这样,你还愿意?”
男人垂下眼睫,虔诚而偏执地哑声道:我愿意。
“就算你成功唤醒她,她也不一定能回馈给你想要的,她也许会有其他缘分需要了缘。”
卓翰弯下腰,额头轻抵在蒲团上,这是一个极其虔诚祈求的姿态,“求您让她平安醒来。”
神明看着他,久久不再言语。
不要。
不要啊,卓翰。
我泪流满面,哭到喉咙哽住。
卓翰,你是不是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认识的卓翰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男孩子,不是这个笨到想用永生永世的福报只为换回一个江妤的人。
“我还能回到最初的那个世界吗?”我望着老者智慧的面孔,眼神里都是希冀。
祂说:“三千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你,无数个你同时存在,你,即过去、现在和未来,但是每一个你都未必是同样的形态,花草树木,万物生灵,都是你,你就是他们所有的集合。”
“庄周声称不知道是自己梦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了自己,其实是自己梦了自己。我即蝴蝶,蝴蝶即我。我是唯一,也是无穷,我是所有世界存在的集合,”
“你看到的你所谓的过去和未来,其实都是你,三千世界互相纠缠互相影响,不同的世界相互影响,会发生统一的大概率事情。”
我听的抓耳挠腮,云里雾里的,急急说道: “那如果无论怎么努力,我跟他都无法走在一起,我宁愿现在灵魂就此烟消云散,记忆清零。”
“我不愿意在这些无尽的时空流浪了,我不想看着他们在每一个世界都那么痛苦活着!”
老者不语,只是看着我,倏地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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