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

摆渡的人来了，划一艘随时可能被大浪拍晕的小船，问她：“小姐，你想去哪里？”

“您需要过河吗？”

“可否为您提供几个选项？”

“说吧。”

“您可以前往未来、现在和过去或者其他您想去的任何地方，所以现在请问您想去哪里？”

“我想去就回得去吗？”

“当然可以回去。我说了，我可以带您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只不过回去之后您不能现身，而是以隐身的身份冷眼旁观您想回到的时代。最后，将永远以隐身的状态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中。”

“不能回去再体验一次吗？”

“不可能的，小姐，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必然代价，我们不可能能让你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因为每个人的人生只有一次。时间向前走，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您这么聪慧，应当是知道的。”

这么聪慧，她哪里聪慧？她又知道什么？她读过那么多书，批阅过那么多公文，如今连自己都释怀不了，她谈什么聪慧？

“那我可以就站在这里。”

“不可以的，小姐，一个浪头拍过来，您就到河下去了。”

“河下，那是什么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

“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只是你会在河中流转，永远不得上岸。”

“上了岸和在下面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想见的人在岸上或许还有可能见到，下去之后是肯定见不到了。”

“我哪里都不去。”

“你会被浪潮拍下去的。这条河，它告诉你，不可能停滞不前，只能向前。只能往前走了。”

“我若逆此而行呢？”

“放心，你会被吞噬的，用不了多长时间。”

“被吞噬之后，是不是就能和想见的人团聚？”

“只是痴心妄想。”

“我只是想想而已，又没犯什么大错，我只是困于原地而已，又没有干扰其他人的生活，为何就不肯放过我呢？”

“小姐，你弄错了，不是时间不肯放过您，是您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我早就放过自己了，我要是放不过自己，我此时应该殉情！”

“你还有奢望，你还不是盼着她能回来，能见到她？”

“我困于此便困于此了。我危害社会公序良俗了吗？我违反法律了吗？你有什么权利约束于我？我又怎么不能待在此地呢？”

“只不过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我连她都见不到了，我怎么知道她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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