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

嬿婉淡淡一笑，怅惘道：“没有必要，自然是因为本宫知道，自己大概不会有孩子了。”

意欢不由得出声道：“怎么会？”

嬿婉的语气已经尽力不很在意了，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伤感。

“舒嫔还记得十二年冬天宫里的那场痘疫吗？”

“皇上、太后都未能幸免，悼敏皇子薨逝，孝贤皇后缠绵病榻，皇子、公主们隐约有迹象，宫中嫔妃也接连中招。”

“所有人都病倒了，那么，谁来主持宫中事物呢？”

“倘若无人站出来管，宫中痘疫情势只会越发严峻，太医院的太医们慌慌张张没个章法，静不下心研究药方，皇上什么时候能好？痘疫又什么时候能结束？”

“本宫让包太医，不计后果地用药，所以最先好了起来，操持后宫事务。”

“所幸宫中主子们，都平安过了痘疫。”

“不计后果用药的结果就是，本宫损了身子，子嗣艰难。”

意欢听着，没忍住眼眶发酸，追问道：“这件事皇上知道了，所以待贵妃娘娘格外不同吗？”

嬿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并不知道。”

她神情恬淡，道：“我做的这些，并不需要皇上知道。”

“倘若皇上知道了，必然对我心存愧疚，我不想他愧疚。”

“所以，便一直没有告诉他。”

隔断门后的皇帝，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原来婉婉为了他，连自己的子嗣依靠都能不顾；原来婉婉有这么多婉转的深情，他都不知道。

意欢怔怔起身，朝着嬿婉一拜，嬿婉满面愕然，连忙扶她起来，“妹妹这是做什么？！”

意欢道：“娘娘对皇上的一片真心，臣妾拜服！”

“臣妾从前总以为自己绝俗于后宫，是唯一对皇上真心之人，不曾想原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枉自尊大。”

“若论对皇上的情意，贵妃娘娘实不输于臣妾，臣妾从前小觑了贵妃娘娘，合该向您赔礼才是。”

嬿婉道：“何须如此啊！”

“本宫素来就是一个性情偏内的一个人，不爱与人多说话，舒嫔妹妹又不了解本宫，对本宫的判断又失误，也是常理，何须赔罪呢！”

意欢看着嬿婉，认真道：“臣妾真是现在才知道，皇上为何这般宠爱贵妃娘娘了。”

嬿婉脸上浮起一丝薄红，窘然道：“舒嫔妹妹可别打趣本宫了！”

嬿婉定了定神，又道：“今日是本宫无状了，同舒嫔妹妹所言之语，还望妹妹守口如瓶，勿要吐露给他人，倘若传出去，本宫不想让皇上愧疚的心思，便白废了。”

“还有，一个注定子嗣艰难的贵妃，也难免会被人小觑，本宫协理六宫，实在不能丧失威信，舒嫔妹妹，还望你能理解……”

嬿婉生音渐渐低下去，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

意欢握住嬿婉的手，许诺道：“贵妃娘娘放心！”

“娘娘肯把这话说给臣妾，是信任臣妾的为人，臣妾又怎会让娘娘失望呢？”

“再说了，娘娘晓得顾及皇上，臣妾难道不晓得吗？为了皇上，臣妾也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嬿婉笑道：“那多谢妹妹了！”

“不必言谢！”意欢也笑起来，说道：“娘娘既然肯叫臣妾一声妹妹，那以后妹妹多去叨扰娘娘，娘娘可莫要嫌臣妾烦！”

嬿婉应道：“舒嫔妹妹这样美人肯叨扰本宫，本宫求之不得呢！如何会嫌妹妹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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