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京华城还是楚江城,再繁华的地域,都有这么一个角落,又脏又乱又臭,关押过贩夫走卒,也关押过朝廷大员。
钟离逸尘不是第一次来监牢,六年前抓到藏在妃玉阁的西域暗探时,他就去过大理寺临时关押犯人的监牢。那个时候他没有官职在身,又有腿疾,就算拜托了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沈行衣,也只能旁观百里归雪去审问。
关于裴家的案子,裴卿翮承认了自己只是当年裴家的管家之子,却没有承认死去的裴瑾就是顾媛,更没有承认对方西域暗探的身份。即使太守动了刑也没有再撬开他的嘴巴,被判枭首之刑后,裴卿翮就沉默得像一尊雕像,每天除了按时吃饭,就只剩下闭眼打坐。
钟离逸尘不相信裴卿翮真的对顾媛的身份一无所知,一位管家之子要有一颗多么险恶又猖狂的心,才会在杀死裴家全家之后还有胆量进入仕途,更何况,他的顶头上司还是楚王这样一位军功卓越的王爷。
裴卿翮住的牢房很清净,毕竟整个十月也只有他这么一位被判枭首之刑的贵宾。
“刑期在十月底的最后一日,已经没有几天,裴卿翮,你罪大恶极,本就是死罪,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裴瑾就是顾媛,让自己最后几日免受皮肉之苦呢?”看着牢房中打坐的裴卿翮,钟离逸尘单刀直入,问出了自己多日来的困惑。
“我知道你,翰林院待诏钟离逸尘,十年前的灭门惨案震动了整个京华城。我倒是想问你,无中生有之事,我为何要承认?”裴卿翮睁开眼睛,态度坦诚,好像真的只是不愿自己被冤枉了一样才不承认裴瑾就是顾媛。
钟离逸尘却没有那么好糊弄,更何况那位死去的裴瑾死前承认了一切。既然如此,裴卿翮受皮肉之苦去袒护一个死人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是他最奇怪的一点。
“我不是第一次和西域暗探接触,更不是第一次见到犯人。六年前我见到过一位西域暗探,那是一位落魄的杜府千金。当时我们已经猜到她做这一切的原因,和你一样,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闭口不谈,可我们都知道她袒护的人那个人是谁。”
钟离逸尘边说边观察着裴卿翮巍然不动的神情,语气非常不解地问:“可是,如今的你呢,裴瑾已经死了,你要袒护谁?你还能袒护谁?”
裴卿翮轻轻笑了笑,似乎很满意钟离逸尘此时表露出的不解与疑惑:“钟离逸尘,你十五岁高中榜眼,论才学,我不如你,可是论口才,你也不过如此。”
“你是想说你的口才你我好?”钟离逸尘反问了一句,随即,他自己摇了摇头,“不,不是,你是想说,有个人说服了你,让你否定了裴瑾和顾媛是同一个人。”
裴卿翮轻蔑一笑,并不接话。
钟离逸尘原本觉得就算裴卿翮否认也不要紧,毕竟顾媛已经死了,但这背后还牵扯着大长公主的失踪,还有江离和裴珺两个西域暗探,承认之后,说不定裴卿翮还有大作用,根本就无法问斩。
但现在看来,裴卿翮只承认了十二年前的命案,那么就是枭首之刑,其他没有证据的指控也只能不了了之。毕竟,这个案子是在百姓的注视下审理的,既然已经定罪,那么就必须问斩。至于和西域暗探有关的,没有证据也就无法审理。他一死,所有线索就都断了。
这也是钟离逸尘目前最纠结的地方。
“顾媛……没有死,是么?”
“你在说谁?”裴卿翮的脸有一瞬间不自然的抽动,“我不认识顾媛。”
“裴瑾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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