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青萝拂行衣（四）

顾青萝两年前就来到了这里，带着任务。

她轻松成为了夏侯府名下药铺平康居的医女，实则是西街赌坊的幕后老板娘。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不纯粹，求财是目的之一。赌坊很来钱，但还不够，她研制出一种丹药，直接服下会产生幻觉，并且会上瘾。她觉得丹药效用太过霸道，于是碾碎了加在熏香中。效用温和了点，会产生使人迷醉的幻觉，不过依旧会让使用者逐渐沉迷其中，连他周围的人也会慢慢地喜欢上这个香味，更进一步，还会喜欢上这个人。因而，不光是富家子弟，连富家女也会定制这种熏香。

这种丹药研制的过程很复杂，一开始是拿那些欠债的赌徒试药，结果他们都无一例外地上瘾了，于是就将他们扣下用来补充制药的人手，偶尔给一些劣质的丹药缓解一下毒瘾发作后的副作用。

如果当初夏侯家的老爷没有因为赌博输光了家财，她也不会有机会让夏侯公子同意在自家的香料铺子推广这种香薰，也不会让半个昆西的富家子弟都成了瘾君子。

当沈行衣对掌柜提起偏方、丹药的时候，她就想到对方应该是查到了她发给赌徒缓解毒瘾发作后副作用的药。

顾青萝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引来官府的注意，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从赌坊查到了她的身上。

但她此时，当然不会承认。

放缓了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顾青萝反问:“沈……行衣，你半夜躺到我床上，就是想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不会承认我也预料到了，但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愿意做这些的吗？”沈行衣的手握住她的一只手，那只手即使在睡觉时也没有脱下手套。

而现在，沈行衣将她的手套一点点脱了下来。

顾青萝闭上眼，不用去看，她也知道那上面全布满了密密麻麻一道道横向的伤口。有的已经只剩下一点肉粉色的疤痕，有的已经掉痂，而有的才刚刚结痂。

“你在戒掉毒瘾，青萝，他们让你也服下了这种药。”沈行衣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道出冰冷的事实，像是揭开了顾青萝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使她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顾青萝的嘴唇也在打颤，她咬咬牙缄默不语。

她只是个被郎中养大的野孩子，对医术有天赋，跟随师父行医多年，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懂一点，却无意被那些人选中作为了一颗棋子。她自然想摆脱控制，挣脱枷锁，只是这药的毒性太霸道，她一时也制作不出有效的药来，只能依靠疼痛来使自己摆脱幻象。

“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下次毒瘾犯了，来找我。”沈行衣抚摸着她的头，手指捋过柔顺的发丝，像是在给惊惧不安的小动物顺毛，“作为约定，我就拿走你枕头下的匕首啦。”

枕头下的匕首也被发现了吗？

算了，随便他。

直到重新睡着前，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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