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芝的事儿真的很多。
她不仅会扮鬼脸吓人,还会在医生查房期间磨磨蹭蹭地躲在洗手间里,假装自己不在病房,然后护士使劲拧不开洗手间房门的时候,她就会打开门笑嘻嘻地问护士姐姐,不要偷看我上厕所哦。
每每到这种时候,最好最快捷的办法就是主治医师二话不说拨一个电话出去,把免提开得最大声,充斥房间的每一处空间以后,不等别人催促,唐芝会从一个谁都没注意过的角落自己跳出来,就像……突然冒出一个白色的大耗子,比鬼更吓人。
不要问徐进礼怎么不阻止,因为唐芝专挑徐进礼中午到下午去公司办公的时段才会搞些层出不穷的幺蛾子,而医护人员从不打小报告。
“吃完今天的药我想出门,你们同意的话我才吃。”
医生听这句话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始终遵循徐进礼说的不和唐芝逼逼赖赖的原则,冷酷道:“不行。”
“现在才过十二点,徐进礼不会来的,你们相信我,求求了。”
事实证明,求饶是没有用的,特别是对冷漠无情、封心锁爱的医护人员来说。
*
于是第二天,假装午睡的唐芝换下病服,穿上进院那天沾满血、洗干净后搁置许久的蓝色裙子钻出房门,三下五除二就钻进恰好在此时打开的电梯,没注意到走廊尽头微弱的红光闪烁,几不可见。
透过透明中带着偏蓝调的电梯窗往下看,住院楼前种了一大片银杏树。
初夏时节,银杏树叶郁郁葱葱,是具有顽强生命力的鲜绿色,稚嫩不失活力,为生老病死的这方天地增添最后一丝延伸到正常世界的线。
走出大门,猛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唐芝莫名地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说了不治,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进医院,每天四五班人轮流倒的监视自己吃药、化疗。
徐进礼,恨死你了。
你说你喜欢我,我也恨死你了。
唐芝抬头四十五度憋回眼泪,却有熟悉的身影撞进眼帘,乌黑的眼睫沾染了白色的晶莹。
未语人先流。
不恨你了,徐进礼。
拽住裙边猫着身子若无其事走过银杏树林,石阶上认真敲电脑键盘的人聚精会神,眼皮不抬一下,仿佛一尊静止的雕塑……哦不,雕塑不牛马,不会成了老板也还要努力敲电脑。
见人没发现自己,唐芝快速切换情绪,撒了欢径直朝不远处的超市奔去。
乍起的风,吹动刚才低着头的人。这人哪里是眼睛没看见人,分明是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等唐芝大包小包拎着薯片、牛奶、软糖再次经过银杏树下,这人依旧在专心致志敲电脑。
“略略略——”
一连套消音版本的鬼脸加嘴巴配乐,把唐芝在医院憋了大半个月的烦躁情绪消去边角。
这人就是阴魂不散!
正要抬脚走,不成想袋子被人拉住,走在前方的唐芝本人霎时间被硬控着动弹不得,使劲往回拉却岿然不动,袋子没有丝毫的楚河越界。
唐芝头都没转,张口就来,丝毫不知道身后的人是紧紧盯着她削瘦的后背肩胛骨看的。
“先生,你抓错东西了,您的杯子在另一只手边边上。”
她只记得刚才踮着脚悄声经过时,他的左手边放了一个喝水的杯子。
这人笑了,叹息口气无奈表示她睁眼说瞎话是更长进一步了。
“回头。”
噫,徐进礼好霸道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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