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拒绝 (2-1)

讲述完一切，李月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是笑的笑，语气幽怨飘渺：“我活着的时候没人给我做主，就是青天大老爷张县令也不例外，他信了章氏贱人的话压了我的档案。我怎么可能容让章氏贱人逍遥法外呢，既然活人不能为我申冤，那么就由我自己来。所以我杀了他们，一个个的，我掏出了他们的五脏肺腑，我撕咬啃噬他们的血肉，我要像他们活着的时候那样对待我，我让他们横死，让他们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你说，这种痛苦的滋味，怎么只能有我一个人承受呢？”李月奴轻轻的抚了抚胸前的头发，语气淡然，似乎她刚说的只是一件很平淡的事。

　　“你既然是寻仇，那又为何牵连其他人？岳明溪夫妇与你毫无瓜葛，你为何要害他们？”

　　“能怨得了谁呢？谁叫他们心中有鬼，心存嗔痴怨，我本是怨念所化，哪里有怨我就在哪。放我出来的是人，让我报复杀人的同样是人，我有什么错？”

　　“巧言令色，你罔顾世间规则法度，擅自收取人的性命，还敢说无罪！”

　　李月奴缩了缩脖子，她始终忌惮度千寻，哼了一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找的都是心术不正之人，害的也是罪恶多端的人。我是被沈知心召唤出来的，王宏义早就对她起了杀心，我不过遵照沈知心的心愿行事而已。至于那对情侣，他们以为把画烧了就能灭掉我，于是我把门从里边扣住，让他们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至于陆氏夫妇，怨只能怨他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就让他们自行了断，真是乐栽乐哉。”

　　“这里有人间的规章制度，每个人的功过记载在簿，自有天道判处，岂容得你一个孤魂冤鬼横加插手？”

　　度千寻缓缓说：“你插手人间破了规则，导致这几个人因为你提早结束生命。念你确实有冤我不与你计较前世作为，但今生所行之事你难逃干系。李月奴，你前世时广结善缘，那是你的第九世，你本可以不再受轮回之苦，但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从我这里得一剂赦免令，我许你再次轮回，因你害了无辜之人，所以你要走八世畜牲道，直到第九世为人，届时再在阎王殿前论功过，论你一生功德罪名。”

　　“你可愿意？”

　　李月奴沉静下来，她终于收敛了身上散发着的不甘、怨毒和乖戾，像是一只狂躁的猫咪在面对主人时收起了爪子，她默默的看着度千寻半晌，才哑着声：“你真的可以给我这个赦免令？你究竟是谁？”

　　她不是没想过投胎转世，只是当她杀了章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回不来头了，阴间有阴间的制度和律法，生魂一旦索走活人性命，等待它们的是地狱十八层，所以它破罐子破摔直到被封印在画里。

　　上千年的沉淀和禁锢早已经化解了她心中的仇恨，剩下的也只剩不能做人的遗憾和不甘，所以她借肉身还魂，不过是想再体验一把做人的自由，然后接受她最终的审判。

　　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却可以许她再为人的机会，即便要先堕八世畜牲道，也好过堕入地狱烈火焚烧。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管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愿意。”李月奴蠕动了嘴唇，缓缓道。

　　忽然她感觉束缚着自己的那道力量消失了，钉着自己的东西也瞬间回到了度千寻的手中。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发现是个类似发钗的古老物件，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彩色琉璃光。

　　“接下来你走下程序，破晓前会有阴差接你。这个你收好，到时候向阎王讨一个转世的机会。”度千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纸，纸被叠得整齐，上面氤氲着柔和的白光，“这封信纸我设了禁令，你交给阎王，他自会知晓。”

　　李月奴慢慢的走上来，身体前倾慢吞吞接过信纸，转身走了几步，听见她轻飘飘的说：“无论如何，谢谢姑娘的再造之恩，若来世相见，小女子定携草結相报。”然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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