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佛子带屠苏见了一人。
屠苏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画面,也听过很多有关于他的传闻和事迹,然而直到亲眼见到,那个人却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高大威猛。或许是多年来安逸享乐,声色犬马的生活,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他眼窝的轮廓明显已经凹陷下去。
当看见他们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的恼怒,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你怎么会来这里?”
“陛下不妨猜一猜我是如何避开宫中近卫,又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这大殿之中。”
“放肆!”圣人愤怒地一把挥开内侍捧到他面前的茶盏,杯盏跌落在地的瞬间碎裂成几瓣,内侍惶恐不安地下跪。
霎时间殿内的草药味变得更加浓郁。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动。直到佛子轻抬一抬袖摆,挥动了两下,所有人都深埋着头鱼贯而出,只除了他们三人。
“好,好,好的很!”他一迭声连说了几个‘好’字,眼神却锐利得可怕,死死盯着对面的两人。
“他是谁?”象是此时才注意到这大殿之内还有一人,他指着屠苏发问。
“屠苏,你过来,”佛子终于将目光投向屠苏,示意他上前,“还不快些向陛下行礼致谢,感谢他这些年殚精竭虑才堪堪帮你守住这大好河山。”
这话中的意思明白的不能再明白,浅显的不能更浅显了,屠苏每一个字都听懂了,连起来却是不敢信的。他想对面的当今也是一样,听到后大为光火。天子之怒,必定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惜此刻他身边并没有一个可听候号令之人。
没想到这第一次的面圣,却是要取而代之,屠苏的心里有着一丝复杂和感慨。还不等他理清思路,佛子的话就又再次响起在耳畔。
“他叫屠苏,丁卯年正月生辰,陛下可还曾记得当初丁卯年那最后的一役。陛下可能还不知道,他姓‘慕’。”
一些曾经被忽略掉的细节渐渐拼凑起来。慕,曾经是国姓,在温氏王朝将其推翻以前。原来,慕是前朝旧姓。
也对,造反最好还是师出有名。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后面就会进行的比较顺利。
当今脸上的嘲讽之意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暴怒的嘶吼,却象只迈入暮年的虎豹,他的愤怒不足为惧。
佛子支开了屠苏,将他安排去了偏殿等候,反正他也不想妨碍那两个人叙旧。虽然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也没多少旧情可叙。
皇城又要变天了。
这些对屠苏的影响其实不大。对他来讲,其实也不过是从这里到那里,换了个更大、更华丽的笼子而已。
不出半日的时间,圣人就颁下了退位诏书。称要安心养病,因早年间征战沙场时的旧疾复发,又因意外找寻到前朝遗孤,多年来一直悉心栽培,如今也算是学有所成;旧朝堂之上的一些积弊陋习和一些个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势力这些年也都被一一扫除了,该是还政之时。
原来,圣人并非贪慕权势,唯愿苍生黎民得以安居乐业。能在国家安定之时选择退位让贤,真此乃大善之人是也。一度于坊间传为佳话。
其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根本没多少人会去在意。
屠苏黄袍加身,立于大殿之上,一众朝臣向着他参拜行礼。他们对着他俯首称臣,可笑他也只不过是别人的傀儡。他称佛子为亚父,他是他手中权利凝实的一物。同一顶王冠,一柄权杖,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屠苏知道,他们真正臣服之人,不是他。
屠苏人还立于大殿之上,思绪却早已经飘到千里之外。他仿若人世间一缕幽冥魂魄,冷眼盯着大殿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只觉得荒谬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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