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也不是生来就是佛子的。
他本名俞棉珍,俞阳县人,家中在当地也勉强算个富户。然府中姬妾多,庶子女多,他母亲虽为正妻却因迟迟未诞下嫡子并不得脸。
早年间也是怀过男胎的,然或是婴孩胎死腹中或是生下来未曾足月便已夭折,多年来竟是无一子平安长大。
偶然间,经一走街串巷的游僧指点,批命八字相冲,子女缘薄。“那就为这小子取个女名,当个丫头养。”僧人如此道。这便是要瞒过老天爷的意思。
棉取自母亲最爱的木棉花,珍自然是取“珍而重之,贵不可言”之意。
让人意外的是他在一场高烧后竟就真的奇迹般活了下来。不过也许是胎里带的病,虽是根除了,还是有些许虚寒症,比之常人更畏冷一些。
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自然十分看重。所以平日里轻易不出门,可是小孩子嘛,哪有不贪玩的。家里也没个同龄孩子,只与隔壁巷温屠户家的半大小子勉强能算个玩伴,于是常偷跑了出去找人一起耍。
大殿内香烛一字排开,安静焚烧着,笔直的烟柱到了顶端又轻易的化作一缕雾,不消片刻就消失的无影踪。只余殿内庄严宝相静静伫立,无喜无悲。
佛子静坐蒲团之上,眼中平静无波,亦是无悲无喜,却是无端叫人生出一股畏惧之心。钱三心内微突,赶忙照做,乖乖跪坐好后便不敢再动。
前殿内不时传出阵阵不甚清晰的诵经声,倒衬得这后殿愈加清净冷清,钱三此时也不过七岁稚儿,哪里真坐得住。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后眼神就开始四处乱瞟,在大殿内来回逡巡。
然殿内陈设简单,一目了然,他瞥了几圈后就顿感无趣地将视线收回,偷偷拿眼瞧着近前的人。
倒非他内心有鬼祟故而不敢拿正眼瞧人,实在是习惯使然。双亲早已亡故,自小以乞讨为生的他,一场战乱就连平时偶尔能看顾他一二的老乞丐也都离他而去了。
他吃过太多的苦,也遭受过太多世人冷眼。所以当面前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虽然有一些害怕和怀揣着对未来的担忧恐惧,他还是决定跟他走。他预感到这将会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转机,虽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佛子,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佛子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只知道他将他带了回来,他现在有饭吃有床睡,也不用再担心被人无端奚落嘲笑或者挨些拳脚。
他看得出来,大家对佛子十分尊敬,平时远远的见到他都要止步行礼以示恭敬,而且他是这座庙里最随心所欲的一个。寺里其他僧人都是有早课的,早课过后还要练功洒扫,或者做些别的活计。只有他可以来去自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需要在貌似有什么大人物出现的时候,才会去露个面,在大殿上诵一段经文。
钱三有些高兴,证明他有眼光跟对了人,佛子一定是很厉害的大人物,跟着他准没错,估计以后吃穿都不用再发愁了,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怕他的,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就像此刻,即便已经非常无聊了,他也只敢偷偷拿眼瞅着他,即使小腿都有些跪得麻了,也不敢轻易挪动一下。
他怕佛子生气,从此厌弃了他,无论如何钱三都不想再回去做乞丐了,所以听话一点,多讨好他一些,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总比饿肚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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