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第三回 莲错语）

夏日晴好，空明如洗。亭中有风徐来，顿感清凉畅快了不少。

为缓解尴尬，莫云逸主动开口道：“好巧，没成想会在这里遇到。”

“郎君是在同奴家讲话吗？只是我们几时见过，是否错认了人？”

莫云逸：“……”。

见对方只是淡淡望过来，眼里平静无波。眉头微微蹙起，似在思索回忆，眼神中的疑惑不似作伪。莫云逸一时间语塞。心下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黯然。

原来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啊。

“姑娘。”只见一身穿麻布粗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眨眼功夫便到了近前，头发梳成两个小髻，分作两边。

“小柳，东西送到了吗？”

“办妥了，姑娘放心。”

“那便好，走吧。”说罢，两人相携离去。只是隔着不远，仍能听清此二人谈话。

“姑娘与方才那位郎君相熟吗？”

“不认识。不过问路而已，想来是哪家郎君来此附庸风雅，效仿文人墨客也来舞文弄墨，不过哗众取宠、装腔作势，实则俗不可耐。根本无需理会，我们走吧。”

小厮恰在此时殷勤的端来了茶盏，“禀郎君，全部收拾妥当。郎君不如先坐下饮一杯茶暂歇歇脚，奴已将画具全都备好，郎君是否要在此处作画？”

莫云逸：“……”。

又一日。莫云逸想寻一支趁手毛颖，遂来到山下市集。

他随意走进一间书画铺子。

下午店内客人不多，店里伙计手举一支鸡毛掸子正在除尘。掌柜的单手撑在柜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莫云逸此时踱步进来。掌柜见来人气宇轩昂，尽管衣饰已足够低调仍难掩华丽。端看周身气度皆是不凡，必定贵不可言。忙抖擞了精神，亲迎上来，处处陪着小心。

莫云逸刚拿起支湖笔正待细瞧，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身影正要踏出门口。想到前两次的尴尬与不快，莫云逸放下笔管，紧走几步，直追了上去。

“真是好巧，又在这里与姑娘遇到。”

莫云逸停下脚步，稍正了正衣冠，又揖了一礼，方才开口道：“鄙人前次实属鲁莽，言语无状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计较才好。”

“无妨。一人一次，我们也算扯平了，郎君无须再介怀。”

“姑娘果然性子爽利，快人快语。”

莫云逸方才一时冲动之下追了出来，现下也是无话。他见枇杷手持一宗手卷，复又开口道：“姑娘也是爱画之人？”

“谈不上爱好，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不知姑娘平日里都赏玩何人之作？”

“巢湖乡人，云浮山人， 醒山居士。”

“哦？看来姑娘喜山水画，前两位还倒罢了。不知醒山居士如何能得姑娘青眼有加，姑娘不觉他的画矫揉造作，且匠气太重，有刻意为之之嫌么。”

“我只觉行云流水、气韵生动、惟妙惟肖，该说别具匠心才是！”

莫云逸左手虚握，抵唇轻笑两声，似是遇见了什么开心事，喜不自禁。待对方脸色微沉，几欲拂袖离去之际才再度开口：“姑娘所言极是。相识一场还未自我介绍，小可姓莫，名云逸，京城人士，年方二十，字子愈，号醒山居士。鄙人不才，平素喜弄丹青，承蒙姑娘错爱。”

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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