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历 (2-1)

短暂的晴曛只是为了给将至的暴雨埋下伏笔，一切建筑物都埋藏在灰蒙蒙的色调里，椭圆形的雨珠打在飞扬的落叶间，最终坠落进泥泞的路缝。

“是你报的案对吧，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因是在什么时候？”唐晓翼身形微躬，俯靠着栏杆，修长的十指交叉抵住薄唇，语气毋庸置疑，“你不用紧张，仔细回想一下。”

“嗯...”负责监管李因的小护士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神有些闪躲，“是我的失职，没有看好她，我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去给院长送档案，看她房间里亮着灯，在外面提醒了她一句让她不要费电，就下楼...去和其他护士一起打麻将了，没想到她会跑出去杀人。”

“法医推测她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八点半到九点之间，这个时间段你在干什么？”陈以咬下笔帽在笔录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她说的话。

唐晓翼歪头凑到陈以的身侧，盯着她的笔录本摇了摇头，心里咋舌道果然女生写字就是好看。

“我记不太清了，八点多我应该是在食堂和其他人一起吃饭，这个我有人证，哦那个时候我正好看到唐警官从疯人院里走出去了，还和宋医生扯了一嘴说他真是长了一张很伟大的脸。”

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地瞟了唐晓翼好几眼。可能是走廊里湿气太重，闷得她有些不耐烦，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个女人被杀的时间段唐警官也在场，你们怎么不怀疑他。”

“你说什么？”正在记笔录的陈以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都不禁提高了一个八度。

“没，没事，”护士敷衍地糊弄着，似乎猛地想起来什么道，“哦对了，七点半左右我下楼的时候看见本该在休息室睡觉的林护士进了崔医生的办公室，我看她推着医药车以为是她去给崔医生送病人化验单的就没在意，现在想想感觉有点怪。”

“你怎么知道林护士那个点是在睡觉？”唐晓翼抓住细节逼问道。

护士沉默了一会，陈以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涉及到凶手的作案时间，请你如实相告。”

“从我来这里工作的时候起，我就注意到林护士的房间上每天都在七点时挂上休息勿扰的牌子，我听别的人说，她是托关系得到的这份工作，能早下班回宿舍，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她说话的语速缓慢，每个字都透露出点谨慎和斟酌，令人生疑。

陈以用笔录本挡住嘴，与唐晓翼附耳道：“林护士那边，老郑已经审过了，但说是嫌疑不大，因为案发时她有不在场证明。”

随后她将信将疑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个嫌疑人是你们疯人院的病人吗？”

“嗯是的，她叫李因，这是她的个人档案，你们可以看一下，”护士从推车里翻出一沓牛皮纸档案本递给唐晓翼，“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发现李因躺在崔医生的尸体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刀，衣服上都是血。”

唐晓翼翻开档案第一页，发现除了姓名年龄外，其余的信息栏里没有一个字：“为什么住院病历这一页是空白的？”

“哦，这个李因有点特殊，她是凭空出现在我们医院里的，差不多一年以前，有个保洁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她一个人蹲在树下画画，她很疑惑怎么李因没有穿病号服，就上报了院长。但奇怪的是，医生鉴定她并没有精神病，她之前说自己没有家人，但据值夜班的护士反映，她在夜里会癔想出自己有一个哥哥，所以最终她后面的病历上就填了她有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唐晓翼凝视着病历，修长的指节下意识地落在栏面上轻敲。

“唐队，”实习警员推开楼道的铁门，身后跟着一个挂着护具的保安，“这里还有一个证人，周保安。”

实习警员拍拍周保安的肩膀，向他介绍道：“周大爷，这位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刑侦支队队长唐晓翼，您把您知道的和他再说一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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