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十五年秋,天启城。
刚过正午,一辆马车驶入城内,半个时辰后,停在洛水庄门前,看门童子认得驾车的白衣青年,顿时起身笑着迎上来:“谢叔叔,马车上是灵曦小姐吗?”
谢览点头,反身掀开帘子。
一身青色衣裙,白纱覆面的少女从马车里出来,墨发如瀑,一双眼睛秋水盈盈,“师父可在庄内?”
琴圣洛老是音乐世家洛水庄的当家人,天下人提起“洛水庄”一一般就是提起洛家。当真正指明地名时,会有“洛水山庄”与“洛水庄”两种说法。
前者在江南,是洛氏传承百年的家族根之所在。后者则是洛老先生在天启城的一处居所,名字就叫“洛水庄”。
洛老先生一年之中在两个地方来回,偶尔还会四处游历,是个闲不住的人,灵曦来前未曾通信约定,怕老师行踪不定,不在庄内,灵曦故有此问。
“老爷前几日去了江南。”看门童子答道,打开大门,引着灵曦与谢览主仆二人进门,打发另一个看门童子去安置马车,才跟上灵曦与谢览,笑着解释道:“大爷和夫人远游未归,公子这几日都在学宫并未归家,所以家中只有大小姐。”
洛家大小姐洛言缕,清歌公子洛轩的妹妹,也是名动天下的琴艺高手,可称“国手”。
灵曦六岁拜在洛老门下,与年岁相差不多的洛言缕一起长大,是毫无疑问的闺中密友。
灵曦轻轻点头,抬头看一眼天色,这个时间,言姐姐应该在午睡,还是等晚一些时候再去见她比较好。
进了春明景和的院门,看门童子躬身退下,从这里进入,布局与江南洛水山庄一样,已经不需要他领路。
看着熟悉的布景,灵曦莞尔:“老师真是一个恋旧的人。”
谢览看向自家小姐。她站在这雅韵的院落之中,已婷婷袅袅,长成大人,他脑海里却浮现出幼年时候的她,每日抱着比她还要高的古琴从小径穿行的画面。
不知不觉,他陪在小姐身边已经十三年,他几乎看着她长大,从懵懂童稚的孩童长成名扬天下的秋水榜首。可无论小姐怎么长大,他记忆最深刻的永远是那年那夜那场暴雨之中,是年仅五岁的稚儿撑起一把伞,一双眼睛如暗夜星子,深邃美丽。
“既然差一口气就死了,那我救下你,你以后的命,完完整整的属于我,知道吗?”
自然知道。
无论过去多少个十三年、三十年,谢览的命永远属于小姐。
感叹之间,灵曦的居所已经到了,清新明媚的小院一角种着一丛三米多高的木槿花,花朵颜色从淡粉,粉,红,浅紫、紫色,应有尽有,难得长在一处却不显凌乱,反而因为修剪得宜,看着颇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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